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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/01/26 08:54
第 8天 《希望》
导读:
胡适在1921年写过一首诗《希望》:“我从山中来,带来兰花草,种在小园中,希望花开早。”对比鲁迅的同题之作,我们可以直观地感觉到这两位新文化运动先驱思想气质显著的差异。鲁迅的《希望》写在1925年元旦,似乎有着某种辞旧迎新的意味,但鲁迅的从希望到绝望再到希望的复杂心路,比胡适不知曲折了多少。鲁迅自述:“因为惊异于青年之消沉,作《希望》。”(《〈野草〉英文译本序》)我们或许可以试着把作品和鲁迅自己的经历对位:“这以前,我的心也曾经充满过血腥的歌声”,大约是指在日本留学和初回国参加革命的日子,做着“小粉红花的梦”(《秋夜》),但辛亥革命失败后,“忽然这些都空虚了”。此后,鲁迅在教育部任职,在绍兴会馆度过了一段灰暗时期,天天钞古碑,读佛经,以忘却痛苦的青春,所以很苍白很平淡,但“我的心分外地寂寞”。“这样地陆续耗尽了我的青春”,到了五四时期,他发现了“身外的青春固在”,那些青年像当年的自己一样有“寂寞的青春之叫喊”。但年轻人的呐喊越来越消沉,“身外的青春也都逝去”,以至于“只得由我来肉搏这空虚中的暗夜了”。这时却听到了充满嘲讽的绝望之歌:“希望是什么?是娼妓……”然而《希望》又更往前一步,否定了这嘲笑,因为“绝望之为虚妄,正与希望相同”。绝望的虚妄,反证了希望的或有。鲁迅层层剥笋之后,把“虚妄”当做中介,绝望与希望成为两端,似乎已经抵达了一种暂时的平衡:“现在没有星,没有月光以至笑的渺茫和爱的翔舞;青年们很平安,而我的面前又竟至于没有真的暗夜。”然而鲁迅突然用一句打破这宁静——“但暗夜又在哪里呢?”于是,之前的一切又被重新推翻,作为反抗对象的“暗夜”也变为虚无,连反抗的意义都化为乌有,还谈得上什么希望与绝望?于是此篇的警句再次奏响:“绝望之为虚妄,正与希望相同。”这不是简单的重申,而是鲁迅哲学的真正形成。他既没有站在绝望一边,也没有站在希望一边,而是站在虚妄一边。这种“虚妄”,既不是单独否定“希望”,也不是单独否定“绝望”,而是既否定“希望”也否定“绝望”的“虚妄”。一切的前提和目的被否定,只留下了反抗这一行动本身,它以自身为目标,以自身为意义,是为反抗而反抗的反抗。鲁迅在对“希望”与“绝望”的双重破斥中,看到“虚妄”的本质,但同时又奋起而行动,宛若龙树破斥两端而把握住缘起性空的“中道”那般。于是,鲁迅的复仇的战士的形象呈现出来,如同那颗铁似的伸向天空的枣树,如同不知那里来的为人复仇的宴之敖,他不仅提倡以牙还牙,还质疑各种普世价值在中国的意义,他的遗言是“一个都不宽恕”。《希望》或是《野草》具有某种轴心作用的一篇,在对希望与绝望之争极尽曲折的展示和剖析后,鲁迅“反抗绝望”的哲学的主干就形成了。

《野草》

作者: 鲁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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