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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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/07/05 21:54
外婆家的院子
我的眼里若有从童年带来的光,它的来源是外婆家的院子。外婆家是一栋2层土房子,前后左右都是黄土的空地,侧边的空地上种了苹果树,橘子树,后面是板栗树。苹果树从来结出的都是涩涩的小果子,苹果树斜长着,方便我们上下攀爬。倒是板栗成熟的时候,我们都是举着竹竿敲打,一个个“绿色的刺猬”掉下来,用石头敲开看得到褐色的板栗,咬出个口子,剥了,就是金黄的果肉,脆生生的响在嘴里,甜丝丝的到心里,脸上开出幸福的花,孩子的快乐简单的就是好吃的好玩的。这一切的美好止于小舅妈生下了生下了小表弟,因为是舅妈说的。现在想来,大概是我的表姐弟太多了吧!房子的另外一侧是几棵大树,长在坡上,树干粗大,树根处有几处凹凸,造型类似桌子椅子,那是我们过家家的天堂,落地的白的花,绿的叶是“饭”,枝枝丫丫是铲,我们玩得好不热闹。外婆家最香的菜,是外婆菜地里的佛手瓜,是外婆劳作后顺便在河里捞出来的小河虾,还有小姨从山上采的蘑菇晒干了,都是几棵辣椒一把盐快炒出锅,很下饭。有一次外婆吩咐我们自己去拔韭菜回来自己炒,掌勺的是我姐,我们负责打下手烧柴火,辣椒炒出锅,太香了,(对的,我们都爱辣椒)结果吃出了好些杂草,就是从那时起学会区分韭菜和杂草的,也是那以后自己家炒韭菜也不会有杂草可以蒙混过关了。外婆还会自己做豆腐,然后匀出一些做豆花,加入辣椒酱,吃得个个哈吃哈吃,一脸满足。时光匆匆流逝,前几天和老妈视频,老妈在安排给八十多岁的外婆洗头洗澡,屏幕前外婆浑浊的眼,像小孩子一样问:你是谁呀?心里一阵酸楚,老妈提醒她,那是丽啊 ,“丽呀?我都不认识了呢!”时光不可以停留,永恒的是记忆。我还要把我小时候的故事讲给我的孩子听,也是讲给自己听,似乎这样可以延迟它消逝的时间,多一会是一会。

《汪曾祺散文精选》

作者: 汪曾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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